英国《卫报》2023年1月发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Verra*（全球领先的碳抵消项目供应商）发布的森林保护碳抵消额度中，超过 90% 的雨林保护项目抵消额度很可能是“虚幻信用”（phantom credits)，并不代表真正的碳减排。只有少数 Verra 的热带雨林保护项目显示出避免和减少森林砍伐的证据，而94%的雨林保护碳抵消额度对气候并没有好处。至少在非政府组织国际保护组织和秘鲁政府共同开展的一个抵消项目中，发现了严重的人权问题，有直接证据表明该项目导致人们遭到强制驱逐和被迫离开家园。

该分析结果由卫报、德国周刊《时代周报》和非营利调查新闻组织Source Material联合进行为期九个月的调查得出。迪士尼、壳牌、古驰等数十家知名企业和组织已经购买了 Verra 批准的雨林保护碳抵消额度用于他们的碳中和目标或者气候声明，这些购买和声明也被质疑可能一文不值。调查表明，这些雨林保护抵消额度是通过预测在没有该抵消项目的情况下会发生的森林砍伐而产生的，所以这些碳抵消额度在很大程度上毫无意义，使购买这些抵消额度的组织面临漂绿的风险，带来严重的信誉问题。

一位知名环境政策教授David Humphreys认为，将避免森林砍伐用于创造可交易的碳抵消额度是不合理的。实际上，避免毁林的项目只能维持森林中现有的碳储量，并不会增加碳储量，因此无法抵消额外的排放量。碳抵消项目只有在森林净覆盖率增加时才有意义。

随后，Verra 组织迅速进行了反驳和提出强烈异议，并表示将继续致力于雨林保护计划的研究和开发。Verra认为卫报的报道包含“大量虚假和歪曲”，并提出相关分析中所引用的研究文献不适合用于分析碳抵消计划资助的避免毁林项目，并且报告使用了“选择性数据和观点来制造片面的浮夸和耸人听闻的头条新闻”。Verra 还对《卫报》报道中的“最重大错误”进行了“事实核查”。卫报随后发表了一封信针对避免毁林类碳抵消项目进行了正反两方面的讨论，可能是一种和解举措。

今年3月，随着《卫报》调查发现其存在缺陷后，Verra宣告将在 2025 年7月之前逐步逐步淘汰原有的雨林保护抵消计划，并引入正在制定的新规则。Verra公司的雨林保护抵消计划开发者表示，原有的雨林保护抵消计划中确实存在着缺陷，他们将尽快开发一套新的方法学和规则，并在今年内发布和使用，买家将能够要求项目使用新的方法学和规则。但是在此期间仍会保留原有的项目计划，这意味着会数千万笔毫无价值的碳信用额发放并出售给公司。

自愿碳抵消市场正在迅速扩张为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行业。据报道，到 2022 年底，自愿碳抵消市场的价值约为 20 亿美元，比上一年增长超过 160%，预计到 2030 年将增长 10 倍。但随之而来的是近年围绕碳抵消项目的信用度和有效性的诸多争议。长期以来避免毁林类的碳抵消项目一直因缺乏额外性以及对未实际发生的活动进行相关测量和验证的难度而受到很多质疑。

各种相关国际标准制定者目前正在研究补充额外的要求和指导，以最大限度的提高自愿碳抵消市场的环境完整性，确保实现真正的气候效益。该领域的相关正式监管也在逐步增加。例如，2022 年 11 月 30 日，欧盟委员会发布了一项监管提案，旨在建立一个欧盟范围内的自愿框架，以可靠地证明高质量的碳清除。该提案旨在提高欧盟量化、监测和核实碳移除量的能力，促进更高的透明度，建立利益相关者和行业的信任，同时也有助于防止漂绿。

编辑：董白桦、连键 （GEB Foundation)